Reference: Adams, Julia, Elisabeth Clemens, and Ann S. Orloff. 2005. “Social theory, modernity, and the three waves of historical sociology.” Remaking modernity: Politics, history and sociology. 1-72. Date: 2022-12-9

Philp Abrams: “Doing justice to the reality of history is not a matter of noting the way in which the past provides a background to the present, it is a matter of treating what people do in the present as a struggle to create a future out of the past, of seeing the past not just as the womb of the present but the only raw material out of which the present can be constructed (1982: 8).”

Of History and Modernity

  • 第一波历史社会学：着重探讨现代性问题，但对现代性的理解因人而异。
    • 马克思：资本主义的形成与阶级行动者的出现
    • 韦伯：自律的资产阶级主体性的出现与理性化
    • 杜波伊斯：启蒙运动之后个体主义与种族秩序的共生性
  • 无历史的现代社会学：
    • 结构功能主义：忽视特定社会和文化结构的时间逻辑、对转折点缺乏强调，不加反思地使用“现代”的概念
    • 20世纪中叶是美国当下主义最为盛行的时期，也是学者对现代性最为自信的时期。
  • 第二波历史社会学
    • Moore, Bendix, Lipset, early Tilly提出了关于历史的研究问题。
    • Calhoun对历史社会学的定义：少量但重要的社会事件（革命）、重大案例（如日本资本主义）、长时间的社会变迁（工业化、国家形成、现代家庭形态的产生）、重大历史转折支配下的社会现象（国际贸易机会的变化）。
    • 第二波的兴起也伴随着马克思主义在美国学界的兴起，同时受到年鉴学派等历史学社会学化趋势的影响。
    • 对革命、国家形成、阶级形成的大规模比较研究很快成为第二波的主流。
      • 原因：1. 提出了历史化的方法在本体论层面挑战主流方法；
        1. 与马克思主义的论断进行辩论；
        1. Zeitgeist，时代精神
    • 第二波的缺陷：
      • 继承了第一波历史社会学对社会理论的线性预设；
      • 对特定主体的忽视，如殖民地居民、妇女、有色人种、性少数群体，相应也缺乏对性别、种族、民族的讨论；
      • 文化、情感、宗教、组织的非正式层面，以及政治经济学分析框架之外的分析领域被忽视。
    • 要重塑现代性观念

The Second Wave and the Reappropriation of the Classics

  • 第二波历史社会学家是六七十年代受到民权运动感召而进入学界，开始对帕森斯式的功能主义、非理论和非利士的经验研究的反叛。
  • 第二波历史社会学为正统马克思主义注入了大量的复杂性。 对生产方式转变的解释。在此之前，以世界体系理论为代表的马派理论过于单一化，忽视了统一生产方式之下的不同地区、国家、城市。《雾月十八日》提供了很大的启发性。由此在马克思主义框架下提出了新问题。
    • 革命：革命为什么发生在一些国家而不发生在另一些国家？
      • Skocpol 1979: 融合韦伯传统的解释。
      • Goldstone 1991: 融合人口学的解释。
      • Mark Gould 1987: 对英国革命融合帕森斯传统的解释。Gould, Mark. 1987. Revolution in the Development of Capitalism: The Coming of the English Revolution.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 Wallerstein 1974: 为什么社会主义可以在一些国家成功而不能在另一些国家成功。
    • 集体行动：
      • Sewell, William. 1980. Work and Revolution in France: The Language of Labor from the Old Regime to 1848.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 Tilly, Charles, Louise Tilly, and Richard Tilly. 1975. The Rebellious Century, 1830–1930. Cambridge, 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 Traugott, Mark. 1980. ‘‘Determinants of Political Orientation: Class and Organization in the Parisian Insurrection of June 1848.’’ 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86 (1): 32–49.
    • 国家形成
      • Anderson 1974. 绝对主义国家：国家形态与经济基础不符
      • 国家形成问题，强调战争与暴力的作用，这是马克思主义相对忽视的。
      • Giddens, Anthony. 1985. The Nation-State and Violence.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 Hall, John A. 1986. Powers and Liberties. London: Penguin.
      • Tilly, Charles. 1990. Coercion, Capital and European States, A.D. 990–1990. Oxford: Basil Blackwell.
  • 第二波历史社会学的整体特征
    • 广泛地相互讨论，并达成了一定共识，即反对社会决定论，尤其是物质决定论。但同时，第二波历史社会学家也更关注政治经济学和物质层面的问题，而反对或忽视文化因素或观念因素。
    • 第二波历史社会学家相对没有反思性地使用现代与非现代的二分法，这种二分法本身也是现代性的产物。
  • 第二波历史社会学的主要缺陷：
    • 比较方法：密尔式的求同法、求异法，试图以这种方式来建立符合实证主义要求的小样本研究方法。但在方法论和认识论上都备受争议，并没有获得实证主义者的认可。当然，辩护者指出，实证主义者自己也未能满足其实证主义方法论要求。
    • 第二波试图对社会学进行纠偏，不要那么个人主义或者意志论，但对结构的强调过于偏重政治经济学，因而成为了文化的对立面，从而忽视了文化作为一种结构的重要性。

Where Historical Sociology Stands Today

制度主义

  • 制度主义的基本任务在于解释一系列韦伯式的问题：complex conjunctures, the formation of social actors, and of the creation of rationalized strctures of dominations
  • 阶级形成
    • Gould 1995: 为什么1848年起义以阶级动员，1871年起义以街区为单位动员
    • Bearman 1993: 英国朝廷与乡村之间新联系的出现。
    • Lachmann 1987,2000。组织化的精英对资本主义形成的影响。[[Lachmann1990CalssFormation]]
  • 新的政治制度的形成
    • Skocpol, Theda. 1980. ‘‘Political Response to Capitalist Crisis: Neo-Marxist Theories of the State and the Case of the New Deal.’’ Politics and Society 10 (2): 155–201. [[Skocpol1980NewDeal]]
    • 这其中最重要的是关于福利国家形成和发展的研究。制度类型被理解为思考政治-制度的“机会结构”的方式，不同的利益、偏好、认同、类型、同盟和行政能力以路径依赖的方式影响社会政治。
  • 网络与认同视角下的国家形成研究。
    • Padgett and Ansell 1993: 社会关系网络如何形成了相对强有力的国家；
    • Bruce Carruthers 1996. 将上述主题与韦伯主义对”sinews of state power“也即战争和货币的关切结合起来。Carruthers, Bruce G. 1999. City of Capital : Politics and Markets in the English Financial Revolution.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 这些研究都可以算作制度主义研究。制度理论拒绝还原论或方法论个体主义，关注制度转变或巩固的时刻。这类国家转型和巩固的研究在方法论和理论上与结构化理论相配合，强调网络、资源和文化的过程性关系。

理性选择理论

  • 理性选择理论关注国家形成的制度层面。
  • Edgar Kiser对中国、土耳其和西欧财政攫取和管理形式转变的研究。Kiser, Edgar. 1989. ‘‘A Principal-Agent Analysis of the Initiation of War in Absolutist States.’’ Pp. 65–82 in War and the World System. Ed. Robert Schaeffer. New York: Greenwood Press. 1994.
  • ‘‘Markets and Hierarchies in Early Modern Fiscal Systems: A Principal-Agent Analysis.’’ Politics and Society 22 (3): 284–315.
  • William Brustein对纳粹兴起的分析。Brustein, William. 1996. Logic of Evil: The Social Origins of the Nazi Party, 1925–1933. New Haven, Conn.: Yale University Press.
  • Julia Adams对荷兰殖民主义衰退时期网络机制的分析。Julia Adams. 1996. ‘‘Principals and Agents, Colonialists and Company Men: The Decay of Colonial Control in the Dutch East Indies.’’ 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61 (1): 12–28.
  • Stinchcombe, Arthur.1995. Sugar Island Slavery in the Age of Enlightenment: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the Caribbean World.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 Ivan Ermakoff 1997. 结合博弈论和解读传统来探索中世纪欧洲政治婚姻、魏玛帝国和维希法国的危机决策。Ermakoff, Ivan. 1997. ‘‘Prelates and Princes: Aristocratic Marriages, Canon Law Prohibitions, and Shifts in the Norms and Patterns of Domination in the Central Middle Ages.’’ 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62:405–422.
  • 但是没有重视理性行动的个体也是历史发展的的结果。Nobert Elias 1994[1939].

文化转向

  • 分类体系classification的形成：知识的制度化边界、种族和阶级群体的边界、欧洲地位群体之间的边界。
  • 第二波历史社会学的两个启示
    • 边缘并不取代中心，或取消两者的差别（福柯本人如此做），而是重建链接。
      • Ivan Evans分析地方治安的基金形态与国家权力之间的关系；
      • Gorski 2003: 加尔文总社会规训的毛细血管形式如何融入早期现代欧洲的国家之中。
    • 避免了一种庸俗的福柯主义，即认为一切分类都是有权阶级对无权阶级的压迫工具。
  • 民族和民族认同的形成
    • Eiko Ikegami 1995: 武士的荣誉文化是政府和企业中合作竞争相结合的文化的根源。
    • Frank Dobbin 1994
  • 塑造现代性对于历史社会学的文化转向有两方面重要意义：
    • 回应文化概念和文化实践的历史过程。 Meyer Kestnbaum: 人民概念是如何在战争和起义-军事动员的关系中塑造的。 Howard Kimeldorf 1999:基于阶级的认同是如何在历史中塑造的。 Marc Steinberg 1999: 工人阶级的话语是如何在19世纪早期的英国政治中塑造的。 Richard Biernacki 1995: 劳动的概念如何在英国和德国不同的纺织工业时间中生成。
    • 认同发生转变，从对神和自然的信仰转变为对自身。

女性主义

  • 分析家往往认为，妇女传统是家庭主妇，现代化使之成为劳动力，将妇女排除出劳动力市场是社会落后。女性主义者反转了这一论述。女性脱离公共社会生活、公共与私人边界在家庭-工作/政治等概念之间出现，本身就是一种现代发明。
  • Joan Scott指出，女性的经历是受文化影响和变动的，性别在两个方面是历史分析的有益类别：1. 性别gender是构成基于性别sexes差异的社会关系的要素；2. 权力标志性关系的基本方面。
  • 反本质主义： Denise Riley：女性是虚构，历史的、叙事的建构。 Chandra Mohanty 1991: 殖民主义的叙事：作为他者的“第三世界女性”和“西方女性主义”。
  • R. W. Connell 1987: 越是接近国家权力，对性别的拒斥就越强烈。
  • 福利国家的性别分析：围绕着母职与支付劳动、公民权、福利收益之间的合理关系所展开的政治斗争，发现不同国家与男女性在不同时代的立场也是变化的。许多研究也关注到了国家如何生产出类别，并将性别差异制度化。

殖民主义与世界体系

  • 通过非欧洲国家的案例重新评估和扩展第二波历史社会学的研究。
    • Barkey 1994对奥斯曼帝国的研究检验了Tilly的财政军事模型
    • Centeno和Lopez-Alves对拉美国家形成的研究起到了类似作用。
    • Moaddel 1992对伊朗革命的研究，对Skocpol的研究提出了挑战。
    • Mohoney和Paige对中美地区的研究检验了Moore的命题。
  • 发展依附理论和世界体系理论。Abu-Lughod 1980， Arrighi 1989， Silver 1999； Bergesen and Schoenberg 1980, Boswell 1989; Derluguian 2000; Evans 1979; Foran 1993; Friedmann 1982; Strang 1996.
    • 世界体系理论试图把种族、族群、宗教纳入考量，却发现自己为经济命题所束缚——经济因素决定了关系。
    • 研究者会视种族边界为理所当然，而这种种族边界实际上是与殖民统治和奴隶制度密切相关的。
    • 殖民者和被殖民者之间的边界也是不清晰的。统治者可能存在内部分歧、被统治者可能分别为不同派系、中间人可能会建立权力，这些群体都会通过核心-代理人网络，逃脱帝国的殖民与后殖民控制。Laitin, David. . 1998. Identity in Formation: The Russian-Speaking Populations in the Near Abroad. Ithaca, N.Y.: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 这些研究整体上强调将欧洲区域化，即强调中心和边陲之间更为紧密的、相互建构的联系。

结论

历史社会学家往往也会从事当代主题的研究，”Note that we emphasize ‘historicized’ rather than simply ‘historical’ sociology… what we need, as Martin Shaw puts it, is a ‘historical sociology of the present and future’.“